走在中西融合的路上

—— 关于马军的彩墨画

刘墨 总117期 2018年 8月号 文化长廊

    《环球市长》杂志    GLOBAL MAYOR MAGAZINE

        马军的艺术气质非常浓厚,甚至我常想,如果在许多人中,随便找一个人问:“这里的人哪一个是艺术家?”我相信答案一定是马军。

        艺术家是有风度的,这风度可能是衣着打扮,可能是内在气质,可能是行为举止,但更应表现在他的作品上,以及他的艺术思想中。

马军作品《供养菩萨》

        马军自幼对艺术十分酷爱,受到过良好的基础教育,素描、色彩、解剖、透视、光影,这些自不必说,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一些最基本的元素化合在他的作品中了。也许在马军的艺术道路上,最值得大书一笔的是:为了追求艺术,马军到了敦煌。

        正是这个最早进行中西文化交流的地方,马军受到的文化与艺术的震撼是强烈的。

马军作品《飞天》

马军作品《水月观音》

        这里曾经几乎是世界所有民族的往来之地:突厥人、吐蕃人、粟特人、于阗人、龟兹人、迦湿弥罗人、波斯人、印度人、大食人、僧伽罗人等等。这些民族在这里以艺术的方式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和记忆。异族、异域、远方,不会不对当时以及此后的中国人的思想、感情、审美产生影响。尤其是20世纪,当这里被再次发现时,它立刻轰动了世界,也打开了文人绘画渐居主流的中国绘画的另一扇窗。更妙的是,它竟给20世纪的中国艺术家提供了与世界艺术对接的契机。1942年,著名的美学家宗白华先生在一篇关于敦煌的文章中情不自禁地赞美说:“最使我们感兴趣的是敦煌壁画中的极其生动而具有神魔性的动物画,我们从一些奇禽异兽泼辣的表现里透进了世界生命的原始境界,意味幽深而沉厚。现代西洋新派画家厌倦了自然表面的刻画,企求自由天真原始的心灵去把握自然生命的核心层。德国画家马尔克震惊世俗的《蓝马》,可以同这里的马精神相通。而这里《释尊本生故事图录》的画风,尤以“游观农务”一幅简直是近代画家盎利·卢骚的特异的孩稚心灵的画境。几幅力士像和北魏乐伎像的构图及用笔,使我们联想到法国野兽派洛奥拙厚的线条及中古教堂玻璃窗上哥提式的画像。而马蒂思这些人的线纹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的伟大先驱。不过这里的一切是出自古人的原始感觉和内心的迸发,浑朴而天真。而西洋新派画家是在追寻着失去的天国,是有意识的回到原始意味。”(《略谈敦煌艺术的意义与价值》)

        正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于当代的马军回到了传统,同时也在传统中发现了现代。尤其是来自于敦煌的色彩,深深地印入了马军的心灵。

        但是,马军也回到了水墨。

        这是一个与充满了绚烂的色彩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么,是什么支撑了这个世界?

        对于中国传统绘画来说,绘画之上有书法,书法之上有诗词,诗词之上有经史,只有具备了这些修养,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才是完整的。我们所要领悟的,正是来自于这种文化渊源的视觉样式。

马军作品《哈萨克斯坦》

马军作品《草原》

        为了弄清中国艺术的思想基础,马军还读中国哲学,和他在一起,他经常谈论的除了绘画以外,更多的是马一浮和熊十力这样的大儒,以及他们的思想。

        也许没有哪一个画家像他那样,对以马、熊为代表的新儒家思想津津乐道,因为,传统儒学到了马、熊二人这里,的确是经过了现代人的转化,而且成为20世纪乃至以后中国思想资源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理解中国文化,深入中国观念,他们二人的思想是无法绕过去的。

        熊十力对马军的影响,也许比马一浮更大一些。在20世纪的思想史上,熊十力的意义恰恰在于,面对形上心灵的萎缩,价值世界的平面化,不可否认的是近三百年来日益其甚,难以回挽的文明现象,而一二有心者,勇于困思,安于寂寞,以深沉的困境意识,揭显人类处境的存在危机与形上危机,尚且能为人世间指点出一条超越之路——熊十力正是从事这样工作的一位杰出的人物。他奋力体会东方圣哲的真血脉,无处不把握着中国文化的真精神,这种功力与学养,正是熊氏以其超绝的智识勇于探究文化之根源,并深入其存在理由的根基。有了这样的根基,就有了道的根基,有了道的根基,艺术也就扎下了根。

马军作品《池塘》

马军作品《西藏印象》

马军作品《瑞士》

        这种来自于哲思的审美方式,使马军在精神与形式之间形成了一种互动,于是,“有意味的形式”在他的笔下出现。当他在纸面上涂抹色彩时,他想到的应该是墨分五色;而当在他潜心用墨时,他想到的也应该是色彩般的绚丽。于是,我们在他的画中也就发现,水墨有中国式的情怀与意味,而色彩则体现光和影子,色阶造成空间结构的转换。在此,我看到了他在画理上所体现的多元文化之间的交融。如果我们把马军当成一个艺术个案来进行研究的话,他是具有特别意义的:如何在从事水墨画创作时驱除“现代性的焦虑”?又如何在挪用西方时驱除“文化的隔阂”?因为,这是每一个艺术家都必须面对的艺术的跨文化课题。

2005年马军国博个展文化部陈晓光副部长等参观画展

2011年马军被授予“吉尔吉斯斯坦艺术科学院院士”

         行文至此,我想起傅雷在写给傅聪的信中说过的一段话:

 

我知道东方西方之间的鸿沟,只有豪杰之上,领悟颖异,感觉敏锐而深刻的极少数人方能体会。换句话说,东方人要理解西方人及其文化和西方人理解东方人及其文化同样不容易。即使理解了,实际生活中也未必真能接受。这是近代人的苦闷:既不能闭关自守,东方与西方各管各的生活,各管各的思想,又不能避免两种精神两种文化两种哲学的冲突和矛盾。当然,除了冲突与矛盾,两种文化也彼此吸引,相互之间有特殊的魅力使人神往。东方的智慧、明哲、超脱,要是能与西方的活力、热情、大无畏的精神融合起来,人类可能看到另一种新文化出现。 (1961年6月26日)

 

        傅雷写下这段话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这四十多年,甚至以后,应该是中西思想与艺术交融之后开花结果的时代了。

        在中西艺术融合的途中,马军是勤奋的行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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